26个字母小片段 旧事 -- E-H
前文： 26个字母小片段 旧事 -- A-D （以后会在这个号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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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个字母
26个小片段
E – Every Thought 起心动念
去往东柳林镇的路上，苏显儿接过李元芳递过来的硬邦邦的馒头，半是演戏半是真实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真正的大家闺秀被饿到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是会继续端着宁死也不能低头的礼仪还是会不顾形象地大块咀嚼这样的问题只在她脑子里轻轻转了一圈就飘走了。大不了就让李元芳当我这个狄如燕是个别具一格的相府小姐吧。苏显儿想。
毕竟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李元芳会向她让出火堆旁避风的地方，然后直接把自己的干粮递给她，还自说自话地安排了她接下来的行程：“接下来你也只能跟着我了吧。”
她还能说什么呢。计划有变便顺其自然，她对她的机变有信心，重新设计一番也不难。何况跟着李元芳的收获更大。只是事情脱离她的掌控还是让她不太舒服。
在她的设想里，这附近虽然荒山野岭成片，但是也是有供赶路人歇脚的山野小店的。见到她这个千金小姐后大惊失措，然后星夜兼程将她送到附近的客店供她梳洗，再去信一封知会狄公询问安排，才是他这个卫队长该做的事。
那样更周全，更合礼仪。
也能使她更容易地达成目标——拖住李元芳。
她在蛇灵易容术学到的第一课便是观察。观察天地万物，体察人心幽微。民以食为天，亲疏远近和人情关系都有在餐食中有细微表露。就像人与人之间地位天差地别一样，菜式之间也大有不同。赐宴的珍馐，家常的便饭，赶路的干粮，意义各有不同。
让出自己的地方，把给自己准备的干粮给她，又让她跟着他。
李元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是个闺阁小姐，又不是他的同泽。
罢了。如此行事，大抵是由于李元芳这个卫队长平日里少见女子，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吧。是她失算了。是她还不够了解李元芳，接下来同行要多多观察他才是。
苏显儿一边嚼着嘴里硬邦邦的干粮，一边胡乱想着自己糊掉的计划。
一只斜刺里伸出的手打断了苏显儿的胡思乱想，“慢点儿吃，别噎着。喏，水。”
作为回报，苏显儿继续嬉皮笑脸地和那只手的主人套话。
眼看从李元芳这边问不出什么了，“我都一天没吃饭了，饿死我了。”苏显儿一边哼哼唧唧地小声嘟囔，一边接过那只水囊，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李元芳把她当什么人了她还没想清楚，但看这随意的态度和不走心的回答，肯定没把她当成正经的闺阁小姐尊敬。哼。
难道她哪里露出马脚了吗，还是她有哪里遗漏了。
还是苏显儿这样的如燕，他，不对，是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眼前的火堆闪了一下，随即火焰范围变得更大了。苏显儿用余光看了一眼，哦，是李元芳又拨了拨柴。
倒是个细心的人。面上冷冰冰的，嘴上鲜少说好话，对人却是好的。苏显儿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脸庞上，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若非身份立场不同，苏显儿和李元芳或许是会成为朋友的吧。
而我今晚，他有没有发现呢……
算了，反正我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他们应该还没起疑心。
苏显儿决定今夜暂且给自己放个假。于是她停止了复盘，也有意无意地放掉了她刚才泛起的一点心潮。
许是连夜赶了太多夜路又冷又饿，又许是被人看护的火堆太温暖，手中这样干硬难咽的干粮，苏显儿竟吃出了一丝对自己人的亲近和不设防。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她做出的与相府小姐身份不符的这些事，还递给她干粮吃，还把自己的水囊给她喝。
不对，他的水囊？
那这岂不是他喝过的？！
苏显儿拿着水囊的手猛地一紧，又蓦地停住，想发作又不好发作——对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如燕还是苏显儿都不会选择挑明。
于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苏将军只得恨恨地把水囊扔给身旁的李元芳，又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我要休息了。”
李元芳本能地接住突然抛来的水囊，不明白刚刚还安安静静啃干粮的小姑娘怎么突然生气了。
李元芳不由失笑：这哪里是大人信中念到的幽娴贞静的相府千金。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一个娇养在家中的闺阁小姐怎么敢跑出来，又怎么能追踪他这么久……
一阵冷风吹来，李元芳不及细想，便飞快地把披风解下披到身旁熟睡的小姑娘身上，又挑了挑一旁的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于是那些浮上心头的细碎的质疑声，也如这寒夜一般，被有意无意地驱散了。
F –Found 发现
如燕早就发现，李元芳其人，虽然平日寡言少语，但实则粗中有细。从当年他和王孝杰相识相交时，她就看出来了——即使是对意气相投的兄弟，李元芳处事也能周全妥帖、滴水不漏。
不过即便如此，后来，当她在八大军头那里听到李元芳和翌阳郡主的笑话时，她还是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
原来他对女子也能行事周全、礼数周到啊。
奇怪，她当年怎么就有了“大抵是因为他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所以才处事不够妥当”的印象呢。
看来即使是一根木头，也有很多值得她去发现的地方。
又过了很久，如燕发现，一根木头即使被雕满了花，也还是根木头——李元芳这个人，是真的不会说甜言蜜语。
不过他十年如一日地给她买的合和酥的桂花糕，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甜。如燕看着眼前依旧不善言辞的木头，一边摇头，一边喜滋滋地吃着李元芳刚刚买回来的桂花糕。
“祖母！你怎么又吃桂花糕了！大夫都说了这个不宜常吃！”蹦蹦跳跳的小孙女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嚷嚷。
“耶耶[1]！都是你！！你这样不对！你这样叫，叫，叫什么来着？阿兄！”小孙女左看右看，最后冲不争气的阿兄喊到。
“助纣为虐。”一旁的小孙子正靠在如燕身旁埋头苦吃桂花糕，头也不抬地回道，“三娘，快来吃，再不吃就没了。”
梳着包包头的红衣小姑娘生气地跺了跺脚，最后终是忍不住，也加入了埋头苦吃的行列。
[1] 耶耶：祖父
G – Gift 礼物/宝物
苏显儿渐渐习惯了如燕的生活——她渐渐习惯了和狄公逗趣，和李元芳斗嘴，和狄府上下打打闹闹的日子。
她也渐渐把苏显儿的性格融入了如燕的举止中。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会喜欢真实的她，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在众人的目光中表露她真实的样子。
她观察过扮演过芸芸众生，可这是她第一次观察她自己，于是她忍不住也扮演了她自己。
她第一次发现，除去在蛇灵练就的狠辣果决，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苏将军也是个正当年华的小姑娘。
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爱。
睿智又慈爱的狄公这样的叔父。
即使她的身份不是真的。
她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那个叫李元芳的木头。
即使他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顾往日，在狄公身旁卧底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活自在的一段时光，是她一生的宝物。
世事总难两全。她料想她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她得到了她从未想过的礼物。
如此，足矣。
H – Hazy 晦明
李元芳觉得如燕身上有古怪。
他这样的情绪在昨日夜里达到了顶峰。
他箭伤未愈，整日只能躺在屋里，颇有些无所事事。狄公忙于政事，八大军头各有职务在身，只有如燕时不时地来和他聊天解闷。
昨夜如燕与他如往常般闲话半晌后离开。一个时辰后，他正要吹灭烛火，却见如燕去而复返。
“元、元芳，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如燕猛地推开门，关上门，一个箭步坐到他榻上，抬眸看向他，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六月初八。”李元芳皱眉看着如燕，“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噢，那还有大半年啊。”如燕掰着指头，垂下头遗憾地附和了一声。
李元芳正待再问，却见如燕忽地扬起头，似想到了什么般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李元芳，兴致勃勃地朝他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从未听人说过不可以提前送生辰礼，想来是不打紧的。”
如燕说着，又向他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我送你个礼物吧。你过来一点。”
李元芳狐疑地看着如燕，却到底不忍拂了她的意，听话地往她身侧移了一些。
如燕眼神亮亮地望着李元芳，小声却郑重地说道：“祝君平安康健，一生顺遂，喜得良缘，子孙满堂。”
李元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后，见她确实说完了，也没有旁的动作了，于是侧过头，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是、是啊。”如燕手托腮，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想了好久呢。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
这时，李元芳闻到了坐得歪歪斜斜的如燕身上飘过来的酒气，又看到小姑娘粉面朱唇，一副求夸奖的机灵模样，心下不由一软，转而又觉得哭笑不得。他纵容地笑笑，“好，这个礼物我收下了。我很喜欢。”
“真、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如燕大着舌头眼神亮亮地说道。
“不骗你。”李元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如燕，觉得她孩子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爱。他含笑回道：“你生辰的时候，我也送你礼物。”李元芳本是想问如燕生辰，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不合适，便生生咽下了。反正大人定会为如燕庆生，到时候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先准备着就好。李元芳暗暗想着。
“不、不用了。”没想到如燕闻言，却摆摆手拒绝了，“你的礼物，我已经得到了。”
“嗯？”李元芳正待再问，却见如燕已经歪倒在榻上。他止住话头，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噙着笑意，一边小心地扶起如燕，将她送回了卧房。
去时，李元芳还庆幸此时夜深人静，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人，否则就算他和如燕之间清白坦荡，也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可当他独自回房时，李元芳却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在狄府时还不明显的事情，此时寄住在将军府后便显得格外突兀了——如燕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身边并无多少丫鬟；她来找他，狄公也从不阻止……以狄公对他的信任和行事风格，若是有什么想法或者安排，定会暗示于他，可狄公从未与他提过什么，也从未制止过如燕，除非……
除非什么呢。
他能想到的，大人必定早就想到了。
李元芳直觉有什么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中箭前的猜想。这样隐隐不好的预感，和他在去贺兰驿站的路上和东柳林镇遇伏时的感觉一样。可他却无法像当时那样忽略心中的异样了。
李元芳回到房间后，全无睡意。他细细地回忆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毫无头绪。
今日许是阴天。
直至东方露白，天色却仍在晦明之间。
一如李元芳此刻晦涩不明的心情。
后记：
发现上次写A-D的时候是3.12，这次写E-H是12.3，真是个可爱的巧合~
在燕芳tag下吃了一把大刀之后哭着自割腿肉发糖的产物😂
激情写文，写得不好请见谅
欢迎留言评论交流~欢迎点梗~
